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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巫
从南非回来,有件事总觉得有点遗憾,那就是没有能深入地了解一下巫师。南非的很多黑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巫师,但凡有头疼脑热或心胸郁闷的时候,就到巫师那里寻找解脱,巫师会疯疯癫癫地舞蹈一阵,然后调碗乱七八糟的汤药给病人喝,在我看来,他们是一个通神通鬼通人的角色,充满着神秘和玄妙。 在约翰内斯堡的时候,司机大卫带我去了趟新城,听说那里有不少的巫术商店,但是到了那里,什么特别的也没看到,一个普通商品小市场而已。后来东转西转,大卫终于带我来到了一个真正巫药市场,看上去规模挺大。津巴布韦裔的大卫看上去也有点紧张,悄声地说这种地方规矩很多,行事要谨慎。巫药看上去和藏药差不多,各种植物的根叶,各种动物的皮骨。我刚想在一个摊位旁拍照,就被五大三粗的摊主制止了,说这里不能拍照。大卫用祖鲁语一打听,才知道本来对拍照是很宽松的,几年前一群白人到这里做记录片,播出的时候说巫药市场经常用小孩的头骨充狒狒的头骨,许多儿童因此被杀害。这个记录片曾引起很大的风波,很多人提议要禁止巫药。所以现在他们对拍照摄影之类的,一概怀有戒心和敌意。 一个摊位旁坐着几个脸上涂满土红色或白色的女人,大卫说颜色是她们的护肤品,后来知道那便是女巫了。她们的摊旁堆着一堆看上去是新鲜的动物的骨架,不知道是什么的残骸,血淋淋地看着稍微有点慎人,一口铝桶里熬着药,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。我忍不住又拿出照相机,但是很快被那几个女人看到,叽哩哇啦地大声嚷了起来,我只好匆匆地离开。 到了开普敦,去拜访丝坦芬妮,她家在桌山山麓,后院里一抬头就能看到云雾缭绕的桌山山顶,很典型的开普敦布局,因为整个开普敦就是象这样围着桌山分布的。 一开门就看到一条瘸腿的狗一拐一拐地跟着主人迎了出来。虽然从小就生活在南非,丝坦芬妮依然是很典型的英国女人,聊起了女巫的事情,她说巧得很,他家的女佣萨奇拉就是一位女巫。我有点不解,难道女巫也会给别人做女佣吗?丝坦芬妮说一般不会,但是萨奇拉在变成女巫前就是他们家的女佣,有一年很短的时间里,死了老公和儿子,她觉着这是神灵在召唤她,于是辞职封闭式地培训了两年,成为了女巫。据说所谓培训就是在肉体上经受磨练,在海边经受风吹雨打,烈日严寒,头上还要涂满鸡屎。两年后萨奇拉又回到丝坦芬妮这里,要求能一周做两天的女佣,因为有特殊的原因,萨奇拉觉着他死去的二岁的儿子,和那只瘸腿的狗有种灵魂上的相互关系。丝坦芬妮笑着说,她觉着不仅是狗,她的祖母大概和萨奇拉也有点什么关系。丝坦芬妮小的时候就怀疑她的祖母是个女巫,头发齐腰地长,常赤着上身,长发抖开地盘坐在地上看书,也经常独自出游,有一次在肯尼亚,她一个白人女人,和二十几个黑男人挤在一辆突突作响的汽车上,车开到一条河边,她让司机把车停下,拿出肥皂对着男人们说:你们身上的味道太大了,通通下车,到河里洗洗干净再上来。那些男人们乖乖地按照她的话去做了。当然那时五十多年前。 那天萨奇拉不在,本来说下次要是有机会跟她去看她做法事,但是随后的几天里忙忙碌碌,一直到要回纽约的前一天,才再有机会到丝坦芬妮家去告别,那天萨奇拉在,看上去很普通的非洲女人,在丝坦芬妮介绍的时候,她主动地上前对我伸出了手,充满了自信。我的手虽然和那个女巫握在一起,但是我对她的世界依然是一无所知,充满了神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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